演教員與參與者,碰撞出未知的化學反應

經歷了這次擔任演教員,我深深感受到一種疲累,在每一場的120分鐘裡,需要不斷地在演員及教員之間做切換,在演戲的部分,我需要進入角色的狀態,好好呈現女二的立場及想法,而在分組討論時,我脫離角色身分套上外套,成為中立的帶領者,同時打開我的心跟耳朵聆聽參與者的想法,作出整理及適時提問以確保我理解正確對方的意思,並且進行更深入的提問。

印象深刻有某個場次,在暖身活動後的首輪分組討論(總共有三輪),希望大家按照剛才熱身的選擇做分享,我組內的參與者就顯得比較安靜,大家面面相覷不想說話,於是我先回到他們的選擇上進行了解,再從中提問他們當時為何會這樣選擇,短短的十五分鐘,我觀察他們的姿勢眼神或表情,腦袋不斷思考轉動,只要有參與者回應我就會心急抓住,但同時,我內心是焦慮的;當這個討論結束後,我要準備進入戲的部分,理性的我提醒自己要調整狀態,然而我還走不出討論時的氛圍,並且思考問題是否出自於提問技巧,第二輪跟第三輪我可以怎麼帶領等等,結果當天第一部分的戲我無法專心回到角色。

有些日子,我們需要一天做兩場,而在這種時候,第二場變得很容易被動接納結果,不小心就讓討論停留在表層;即使我們在活動前進行很多次的演練,不斷修正成為更貼近主題的教案,然而一百個觀眾就會有一百種想法,加上彼此的成長背景各異,所以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,想法亦然。當真正面對觀眾時,我們就需要有一百種的調動性;這種互相切換的模式,都在身心方面磨練著演教員的意志。然而演教員也是人,也會有我們腦袋空白或無法應對的情況出現,演教員要提醒自己有一顆不服氣的心,好好抓緊參與者的分享,並且進行更深入的挖掘。

跟顧問怡雯以及組員開會時提到失落的感受,他們都會提醒著,參與者的沉默或是肢體語言可以有很多的解讀,他們可能仍在思考的路上,當然也有可能是提問不清楚,當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,我們不應該死盯著外在語言所呈現的,「DIG DEEP, HELP MAKE MEANING」是研習時怡雯給大家的提醒,如何深入、如何產生意義,才是引導者或者演教員更應該思考的問題,但這個的背後代表著,演教員本身需要先對議題進行資料蒐集,建立個人想法資料庫,有足夠的探究跟思考,將會把自己跟參與者帶到更寬廣更有意義的討論上。

 

演戲,同時在挖掘自己的內在

關於劇中的角色,我們討論了很多的可能性,例如女二想要解放女一,是自私還是大愛的決定?她有沒有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,當外面的世界存在太多不確定性,女二如何能確保離開是更好的選擇?諸如此類的問題出現在每次的排練中,記得在排練後期,我覺得每個人其實都可能是女一(即使失去自由也不想離開安全的籠子),也有可能是女二(認為自由掌握在自己手上,即便需要很大的代價),因應大家的生活環境或文化背景不同,我們自願或被迫作出選擇。

在《骨籠》的排練過程中,演員需要不斷分享及檢視個人的生活經驗,把它放進角色的世界,於是角色不單單是劇作家筆下的人物,更變成活生生的社會人物。接到劇本,我以為自己會演女一,因為相較於另一位演員盧惠儀,她更符合女二的風格跟個性,連導演叫我們試著交換演時也有同感,不過我很感謝他最後的安排以及給予我們的挑戰,我認為他是希望我藉著這個戲,能衝破某些關口吧。記得有一次排練,我們需要分享在生活中不能為自己作主的事件,導演提出把事件重演,看看現在的我又會如何去回應這件事?當我回到那個我的狀態時,開口的那一瞬間,全部情緒湧現,當年的畫面、那個人依舊歷歷在目,我邊哭邊回應,再次經歷這段對我影響很深的「戲」。我現在回想,那段戲,我們為誰而做?我覺得不只是觀眾,還有我們自己本身;戲中我扮演著女二,卻拯救了過往住在我心裡的女一,在演戲的過程中,我彷彿遇見了她,並且慢慢療癒自己。

感謝TEFO跟草莓田,讓我有了這樣寶貴的機會,把自己當演教員的經驗進行整理及分享;《骨籠》雖然暫告一段落,但是在我心中,它開啟了一些未知性,要迎向挑戰還是⋯⋯?下一步要怎麼走,WHO KNOWS?

備註:

草莓田《骨籠》宣傳連結如下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strawberryfields.arts/posts/pfbid02fiMMHMJzuPHnpoVLYG8zee6TnMbu4dwtSv1q6cYYQzzas2wfaFWsSbrrjFmBTNZVl

照片提供:草莓田藝術教育工作室

劇照拍攝:陳世平

本文是作者參與草莓田藝術教育工作室主辦、澳門文化發展基金資助的「演教員創作培訓2022」及「教育劇場推廣計劃2022-《骨籠》」後的實踐反思記錄。

套上外套,演員變成教員帶領討論。

戲中女二希望拯救被男人關在籠中的女一。

骨籠工作團隊合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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