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我完成草莓田《骨籠》[1](Bonecage)的演出後,思緒其實是混亂的,歷經兩年,這個演出終於暫告一段落,在心思疲憊之際,我還是希望記錄這次作為演教員的體驗和經歷。演教員是什麼?簡單來說就是集演員跟教師於一身,既要能夠表演,又需要引導或者帶領參與者討論問題,演出前期更需要做資料搜集的工作,所以對於演教員的身份,我有話想說……

初次參與教育劇場(Theatre-in-Education,後文均簡稱TIE,台灣稱為教習劇場)的演出,是2018年在台灣讀碩士的時候,許瑞芳老師帶領修讀課程的學生,結合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「挑戰者們:解嚴30週年特展」,編創教育劇場《遲來的家書》以探討歷史議題。剛接觸這類應用劇場形式的我,曾疑惑參與者是否能投入當中並進行思考,因為教育劇場跟一般演出不同的地方,是演到某個段落就需要暫停並進行討論,而演員就會變換身份,共同帶領教案或進入組內幫忙;參與者也不止是觀眾,他們還會成為戲的一部分,按照自己的經歷代入角色的處境進行思考或分享想法。這次的經驗讓我感受到參與者跟演教員的關係很緊密,印象深刻是論壇的部分,參與者代入女兒的角色跟母親對話,鼓勵母親共同面對歷史帶給他們的創傷,最後還給予母親深深的擁抱;明明是初次見面,大家卻能建立了互信的關係,我們也可以近距離聆聽到參與者的想法。

帶著讀書時期的經驗跟好奇,回澳後有機會參與《骨籠》(以下將以《骨籠1》代表2020年版《骨籠》,《骨籠2》代表2022年版《骨籠》)的演出,我是很興奮的。《骨籠》選自Geoff Gillham的劇本集,起初我以為有紮實的劇本,有計劃發起人盧惠儀、導演黃栢豪、顧問歐怡雯的帶領,加上是重演劇目,這次擔任演教員應該是相對輕鬆的事?卻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,先不討論排戲的部分,前期的籌備需要研習、讀書、蒐集資料、個人經驗投放、教案的討論跟議題的反思等等,加上在covid-19的參與下,我們延期演出,歷時兩年,《骨籠2》在2022年9月完成十場演出。

不斷提問跟修正,是演教員的必經過程

在製作《骨籠2》前,大家希望先檢視前一版的教案,分享當時的經驗以及發現;由於教育劇場需要了解參與者的背景或需求再設計教案,討論的題材越貼近他們的生活,才能引發他們有表達想法的慾望。《骨籠1》想要探討的議題是「安全」,當時的對象是高中生,而《骨籠2》會以定點演出,對象也會變成公開報名的觀眾,所以教案是必須要修改的。《骨籠2》最終以「如何看待自主?」為主軸進行探討,我們曾以「如何成為自己的主人?」作中心問題,記得我們當中有人提問,「我們一定要當主人嗎?其實我不喜歡做話事者。」大家瞬間被點醒,原來我們的主題有預設立場,討論的範圍就變窄了,於是我們繼續探索可能性,透過討論發展出支線問題。「自主到底包含什麼?得到什麼才能夠稱為自主?自主跟自由有什麼不同?」等等。

記得在試演[2]的時候,我們總會輪流帶領活動,最後同伴會給予意見或分享被帶領的經驗,例如帶領會否很主觀或強勢?討論有沒有走偏等,直到演出開始,我們都在不斷提問跟被提問,以確定彼此在同一個頻道上。每次的建議或修正,都是演教員需要學習的。我常說《骨籠》的合作模式很奢侈,團隊用兩年的時間,從找出核心、討論議題到教案的流程,戲劇的排練,都是全部人一起參與的過程;《骨籠》對我來說不只是一個工作,每次見面時的check-in對我來說尤其重要,因為我是新加入的成員,而在check-in時,大家都會輪流說出自己當下的心情或是最近遇到的狀況,這有助我更了解成員們在現實生活中的經歷,加深對彼此的認識及團隊的凝聚感,大家也在無形中了解彼此的個性跟想法。

 

照片提供:草莓田藝術教育工作室

劇照拍攝:陳世平

本文是作者參與草莓田藝術教育工作室主辦、澳門文化發展基金資助的「演教員創作培訓2022」及「教育劇場推廣計劃2022-《骨籠》」後的實踐反思記錄。


[1] 由於本文主要書寫我的演教員經歷,故不會有太多篇幅在《骨籠》的劇情描述。詳細可參閱《劇場.閱讀》2021年5月Vol 013.Issue 51.學習場《澳門教育劇場的在地經驗—以「草莓田」《骨籠》的實踐為例》一文,我當時以局外人身份去採訪計劃發起人盧惠儀及導演黃栢豪,了解他們在實踐時的情況或挑戰。另外,草莓田《骨籠》宣傳也可參閱以下連結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strawberryfields.arts/posts/pfbid02fiMMHMJzuPHnpoVLYG8zee6TnMbu4dwtSv1q6cYYQzzas2wfaFWsSbrrjFmBTNZVl

[2] 試演場是在正式表演前,先邀請不同的觀眾參與,看看教案的可行性,並從中找出盲點並進行修改。

由於疫情影響,團隊與顧問歐怡雯以視像會議檢視進度。

透過對劇中物件的詮釋,進而連結主題的探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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